נָתָן小蠶豆的彌敦道נָתָן

我有兩個姊姊，分別大我八歲和六歲。兩個高窕、文靜、溫柔，總是綁著整齊的辮子，從小彈鋼琴，讀的是音樂班和合唱班；而我，同個父母生的，卻長的矮小，留著小男生的短髮，只穿褲子不穿裙子，只玩飛機、汽車不玩洋娃娃，也學鋼琴，但翹課學得更快，每天跟著鄰居哥哥在外頭撒野，偷機車裏的汽油點火把，看到國中小混混爬進教室把課桌椅搬出來燒，年少無知，還會跟著叫好，把他們當成英雄。

但，老么還是有老么的個性，會撒嬌、裝可愛、心機重、城府深，雖不直接說「姊姊如何如何」，但總有辦法暗示爸媽，讓他們說出通關密語「把那給她，讓她一點嘛！」這種手段還無限制延伸到親戚、鄰居，所以在同學只用12色或24色彩色筆時，我拿著阿姨送的48色彩色筆；當鄰居媽媽在院子打她兒子的毛衣，我會不要臉過去說：「王媽媽，這毛衣好漂亮，是要給我的嗎？」三天後，當王媽媽拿著一件新打好的粉紅色毛海毛衣給我媽時，我媽還一頭霧水。

曾幾何時，我發現我失去了老么撒嬌的能力，雖然連剛認識的朋友都說我長的就一副老么臉。左思右想，唯一可能的答案就是，國中某天和姊姊為某樣東西爭執不下，我想故計重施由爸媽那下手，被姊姊一眼看穿，她盛怒下，說了一句，妳這麼大了還裝小，噁不噁心啊！

就這樣，失去撒嬌能力的老么，就像長大的彼德潘，喪失了飛行能力，忘記回Never Land的路。



註1：我五歲外甥有個小女朋友，不玩女生的玩具，專玩車子，我姊說：就像妳小時候一樣。我才知道，我從小就這樣，不是大一點才變男人婆。不玩洋娃娃的原因很簡單，因為不敢玩，他們長的像人。

註2：有天我問丹尼斯我是不是不太撒嬌，他說好像吔！但天生童音，撒嬌不撒嬌，好像也差不多。